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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楚留香】沧江一梦【十八】

沧江一梦 十八

胡铁花见到梁琴的时候,正是七月底八月初,已入秋。

梁琴摇着一把不合时宜的蒲扇,婷婷袅袅的走进来。见到胡铁花,掩嘴就笑,“我竟不知,大明鼎鼎的花蝴蝶,竟是这般模样。”

一点红跟着走进来。

一旁坐着的姬冰雁冷冷地看了梁琴一眼。

胡铁花不在意的笑笑,道,“请坐。”

他没有起身,姬冰雁亦没有起身。

而对待一个女人,特别是如梁琴一般的女人,一般情况下以动制动,不如以静制动。

梁琴果真老老实实坐下了。

胡铁花又倒了一杯茶,“请喝茶。”

梁琴老老实实端起茶杯喝。

胡铁花就笑,“梁小姐既然会来,想必已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罢。”

梁琴以袖掩口,轻笑,“那不知,小女子能从胡大侠这里,得到什么好处呢?”

姬冰雁道,“事成之后,衣食无忧。”

梁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,笑弯了腰,笑出了眼泪。

梁琴的反应好似在所有人意料之中,却又好似在所有人意料之外。

而胡铁花却也笑着,看着梁琴,没有说话。

梁琴并不是个十分惹眼的美女。她不如林还玉那么惊艳,不如黑珍珠那么桀骜,不如李红袖那么肆意,不如苏蓉蓉那么温婉。可是她却又是极美的,柳眉娥黛,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极媚人,却又和柳如是媚若无骨差一些。

梁琴笑了很久,直到姬冰雁皱眉不耐烦,才慢慢直起身来,喝了一口茶,“小女子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愿意照顾小女子一辈子,所以小女子有些吃惊。”

胡铁花仍旧是好脾气的笑着,“那么梁小姐可是觉得满意?”

梁琴拿起蒲扇轻笑,“满意,小女子满意得很。只是不知道,小女子是否有福消受了。”

胡铁花问,“梁小姐此话从何说起?”

梁琴站起来,福身,“想必花蝴蝶的七窍玲珑心,一定是明白小女子的意思的。小女子这就告辞,书信联系便好。”

胡铁花起身,姬冰雁也起身。

梁琴又掩面轻笑,“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我爹,花蝴蝶和姬大侠不必如此。各取所需罢了。那么,小女子这就告辞了。”

胡铁花忽然懂了这个女人的美丽之处。

恰到好处,耐人寻味。

 

慕容玉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玉织坊了。

慕容青城不满,可是不满归不满,他仍旧去找了慕容玉,却恰好碰到慕容玉和一个女人逛街。

那个女人在八月天拿着一把绢扇,见到慕容青城便掩面轻笑,娉婷有致。

慕容青城忽然好似明白了些什么,却好似又什么都没有明白。

慕容青城上前拦住慕容玉,道,“你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玉织坊了。”

慕容玉一脸不耐烦,“楚留香死都死了,何必。”

慕容青城拉着慕容玉到一旁,“你不能小声点!这是外面!那个女人是谁?”

慕容玉皱眉,“怕什么?!江湖上应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,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。她是梁琴。”

慕容青城转头见梁琴对着他微微笑,站的距离却是不远不近,恰到好处。

慕容青城亦是听过梁琴的事情,又斥道,“慕容玉!她是我们死对头的女儿!”

慕容玉转身就走,“呵,哥,她爹早就不要她了。”

慕容青城皱眉看着两人走远。

 

玉织坊的生意每况愈下。

慕容青城去过一次玉织坊,却又碰到了梁琴。

梁琴以扇掩面,井井有条的指挥着玉织坊。她看到慕容青城,却是微微福身,声音慢慢,“大当家。”

慕容青城看她一眼,没有说话,径直走了。

梁琴也不恼,又慢慢指挥起来。

慕容青城走的时候问,“玉儿呢?”

梁琴掩面轻笑,“玉儿发烧了,打发我来帮她看看。若是大当家觉得小女子不好插手,那么小女子即刻便走。”

慕容青城挥袖,“不必,继续。”

梁琴看着慕容青城的背影,仍旧是掩面轻笑着。

 

梁有生的生意忽然好了很多。

梁有生不知道为什么。

梁有生听说玉织坊的布匹出了问题,又听说玉织坊的染料出了问题。

然而玉织坊的慕容玉却很久没有出现过了。

梁有生以为是自己的运气来了。

梁有生认为这是老天帮他。

梁有生后来对着他的妻子说,“干我们这一行,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信誉。有时候我也亲自去染布或者织坊看看,让人家觉得,我是真的关心他们,他们才会更加卖力的干活。甚至于我稍微的夸奖,便能使他们死心塌地的做事。玉织坊是气数尽了,也不怪我。”

 

八月十五中秋节。

月亮挂在天上又亮又圆。

胡铁花和姬冰雁一点红在酒窖院子里赏月喝酒。一旁坐着金太夫人。

胡铁花倒了一杯酒,“敬梁琴。”

姬冰雁抬手,一点红道,“敬。”

一饮而尽。

胡铁花微醺的看着一点红,道,“你想不想无容?”

一点红坐的很直,即使在这么温情的时刻他也绷着一根放不下来的弦,闻言点头,“想,可是这个事情更重要。我和她以后能够有许许多多个中秋节,可是和你们,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次,不吃亏。”

姬冰雁闻言竟笑了,“没有想到搜魂剑竟然如此感性,我倒是错看了你。”

一点红道,“你并没有,我以前根本不懂。月亮每个月都会圆一次,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过中秋节。”

胡铁花问,“那么,你可是想清楚了?”

一点红嘴角竟也挂了一点笑,“想来也是可笑,我竟是在梁琴的话里明白的。”

胡铁花道,“哦?她说了什么?”

一点红慢慢道,“那日在来酒窖的路上,她说‘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贱,只要有钱,我便什么也做?丢尽了我爹的脸?之前是因为赌气,可是离家这么久,当然想念以前和家人的日子。我相信我爹也是想的。可是我们都拉不下面子,既然不能见,那不如我为他做些事好了。’”

胡铁花道,“可是我还是没有明白,她话里有哪一点启发了你?”

一点红道,“同看一轮月亮,仿佛就觉得家人还在自己身边一样。八月十五当然和其他每月十五都一样,可是八月十五她们会特别注意月亮,那么即使我不在她们身边,她们也好像能感觉到我在她们身边一样。所以八月十五又和其他十五不一样。”

胡铁花抬头看月亮。

竟觉得一点红说的很有道理。

老臭虫啊老臭虫,只盼望你不要意气用事,好好养伤便好了。

可是现实里面总是事与愿违的比较多。

胡铁花在想这个的时候,有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,“说的好!就因为这话,便当浮一大白!”

胡铁花叹气。

姬冰雁摇头。

一点红抬头。

屋顶上坐着的白衣人在今夜的月光照耀下,显得静谧又飘渺,隔着很远也能感觉到那人温和的死亡的气质。

就像要融入夜空一样的黑,却又是像月亮一样的亮。

这人自然是楚留香。

楚留香坐在屋顶上,抬头看着月亮,胡铁花提了一坛酒坐在了楚留香身边。

楚留香笑,“你好像不吃惊?”

胡铁花摇头,“我若是吃惊,便不是花蝴蝶了,简直就是蝴蝶花了。”

楚留香道,“我是偷跑出来的。”

胡铁花笑了,“我知道。”

楚留香也笑,“当浮一大白。”

胡铁花拿起酒坛仰头就喝,楚留香声音慢慢传来,“你不必担心,我的毒已经驱完了,只差恢复了。”

胡铁花还没有说话,楚留香又道,“你看我本应该早一些到,可是我却想着你的话,便慢慢来了。所以我现在才到。”

胡铁花笑了,“可惜啊,你到了,也仅仅只能看着我喝酒了。”

楚留香摸摸鼻子,“那有什么关系,闻着酒香便饱了。”

底下一点红问姬冰雁,“他们一直是这样坦白?”

姬冰雁倒一杯酒,闻言道,“是,他们之间除了不想另外一人去送死的时候,才会说些谎话。一直都是这么坦白。”

一点红也倒了一杯酒,“这样的感情,我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。”

姬冰雁又笑了,好像今晚姬冰雁笑了很多次,“为什么要明白?我也不明白,可还是和他们在一起。我有秘密,可仍旧是他们的好朋友。明不明白,又有什么用?”

一点红重复,“明不明白,又有什么用?”

姬冰雁道,“你便是你,你要不是你,你要是胡铁花和楚留香那么坦白,想必你也不是搜魂剑了,也做不到无影。”

一点红哈哈大笑,“当浮一大白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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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今天填坑,也许永远不填坑。